《如果还可以，回到小时候吧！》
黄昏的小池塘边，红色的蜻蜓在飞，坐着两个小孩。
一个男孩，一个小女孩，男孩明显比女孩大很多，至少大个6、7岁吧……
他们因为天气热，正在泡脚取凉呢！小孩子悠闲的时光。
“哥哥，有一只红色蜻蜓，刚才是蓝色。”小女孩双手撑在后面，仰望天空，也被太阳的光芒照迷眼。
“哦！小海要不要蜻蜓？”男孩问。
“要小海要！”小女孩拍手，小脚也跟着晃动，在池中引起阵阵涟漪。
“哥哥最疼小海的嘛！”小男孩说。
“小海最喜欢哥哥！”小女孩欢呼。
男孩卷起袖子，开始抓蜻蜓。
黄昏的池塘边只有他们的笑声。
11岁的男孩，5岁的小女孩。
###
两年
可以改变很多、很多……
当初的男孩已经是中学的中一生了，从男孩变成男生。
小女孩也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新生，从小女孩变成女孩。
男孩上了中学交了很多新朋友，女孩因为害羞腼腆的关系很少朋友，她不敢和人交谈，也许是不习惯陌生的地方。
她唯一的说话对象就是哥哥。
“哥哥，陪小海玩，抓蜻蜓。”女孩拉拉哥哥的衣摆，哀求。
“哥哥没有空，小海自己乖乖玩好不好？”男生一边温柔地对妹妹说，一边为课业伤脑筋。
对妹妹的耐心还是有的。
女孩只能瘪瘪嘴道：“知道。”然后带着失望的落寂离开。
男生又继续埋首功课，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失望。
女孩走到家外的池塘边，蹲下。
眼前仿佛可以看见以前和哥哥玩耍的情景，好怀念，好怀念。
“哥哥离小海越来越远了。”小女孩的喃喃自语只有风儿、花儿、水儿、土儿、草儿，还有偶尔路过的蜻蜓听得到。
但是他们不能和小女孩说话，只能默默陪伴女孩。
“唉……”女孩学起大人叹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有一滴顽皮的泪正爬上她的脸颊。
###
一次
“哥哥，小海很闷，陪我玩。”女孩又在撒娇。
“哥哥在做功课，小海乖。”男生以同样的语气回话。
女孩只好静静地走开。
二次
“哥哥……”女孩轻叫。
“哥哥要出去咯！小海拜拜。”男生摸摸女孩的头，走了。
三次
“哥哥……”女孩走到哥哥的房门边。
“不要进来，哥哥很忙。”男生阻止女孩进入。
“哦……”女孩把头低得很低，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数不清的无数次……
“哥哥，现在是学校假期，可以陪我玩了吗？”女孩又像往常那样拉着男生的衣摆。
“小海已经是大小孩了，要自己乖乖玩哦！哥哥有事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生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小海知道。”女孩微笑，却比哭难看。
“知道就好，哥哥要去找朋友咯！”男生转身走了，在女孩还没有反应下就走了。
女孩看着男生的背影，这是第几次了呢？
望着哥哥的背影，直到他离开。
哥哥每次都说他的功课很忙，中学的关系吗？
女孩的眼睛盯着男生的写字桌上瞧，如果自己帮得上忙就好了。
她只会涂鸦画画，如果在哥哥的书本上画下可爱的图画，他会不会高兴点？
女孩的天真想法，她真的跑去动哥哥桌上的东西了。
###
“这是不是你做的？”
男生一回来，看到自己的笔记本封面被太阳公公还有白云给占据了，说真的他很生气。
“哦！那个……”女孩看见自己的杰作，笑着打算邀功。
“啪！”
女孩的脸迅速出现五指红印，张大的眼写满错愕。
“谁叫你画的，你不知道这是错的吗？帮忙就没有，帮倒就有，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我的不幸。”男生好像失去理性，他的心中只想到要怎么把笔记本恢复原状。
“我……”女孩哭了，因为哥哥不曾那样凶过。
这样的哥哥是第一次看到，好可怕，脸好痛，火辣辣的。
“每天来吵死人，去死好了！”男生骂完就转身离去。
女孩哭得更大声了，哥哥叫她去死。
哥哥不要她了，讨厌她了。女孩站起身，想也没想地冲出家里，来到池塘边。
小池塘依旧在，但是往昔的笑声已经……没了。
“呜呜……啊嗯……呜呜……”
周围都是她的哭声。
“好想……好想回去以前。”女孩哽咽，脸上的痛没有她幼小的心痛。
那痛好像有刀子在一刀刀割开她的心，她捂住胸口。
这就是心痛吗？女孩想。
这一天女孩失去了笑容。
###
女孩不再去哥哥的房间。
女孩不再笑，就算笑了，也只是皮肉拉扯的笑。
这一切，女孩也是男生的爸爸妈妈都不知情，忙于工作。
放学，女孩走出学校大门，她的脑里都是那天哥哥的话。
“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不幸。”
“每天来吵死人，去死好了！”
女孩握紧拳头，连自己脚已经跨出马路的白线也不知道，因为她只想到哥哥。
一辆白色的车飞驶过……
女孩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随风飞远后坠落，那时她的脑海浮现的是：哥哥，好像……如你所希望呢……
###
手术房外
女孩的妈妈在哭，女孩的爸爸只是坐在那里安慰着妻子，但是脸上的悲还是难以掩饰。
女孩的妈妈手中拿着一张纸，染满红色的纸张，哭得肝肠寸断。
“妈……”男生现在才出现，因为妈妈的电话。
女孩的妈妈看见自己的儿子，站起身，出其不意地掌掴男生一巴掌，男生的脸因妈妈的力道而歪了一边。
男生虽然不解为什么，但还是静静的，没有出声。
女孩的妈妈把纸张丢向男生。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女孩的妈妈又跌坐回椅子。
“老公，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她才七岁啊……为什么老天要那么残忍……为什么……”
男生把纸摊开，看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双手垂放，纸张顺势滑落。
飘下，然后再落在地板上，白色的光照着纸上，上面是弯弯斜斜的字体。
哥哥，不要讨厌我。
我已经听你的话了。
如果可以，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呢！
男生哭了。
女孩的爸爸说：“护士刚刚把纸交给我们的时候她说，这是小海在送往医院时在车上写的，她还说……”
女孩的爸爸顿了顿再说：“小海写完后，就走了。”
“小海……”
纸上的最后一句，以小海的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回荡。
如果可以，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呢！
《我们回到小时候，只要你醒来》
三年后
自女孩发生车祸那天已经三年了，女孩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那白净的脸就像陶器娃娃——毫无生气。
男生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妹妹，他想要感谢但也想抱怨。
感谢——老天没有把自己的妹妹带去天国。
抱怨——老天把可爱的妹妹变成了睡美人。
想起那天……
“小海……”
纸上的最后一句，以小海的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回荡。
如果可以，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呢！
“你回来，我答应你。”
男生的眼泪竟然停不下来，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恶的他对妹妹说了那句话。
此时手术房的灯暗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个穿这手术服的医生。
女孩的爸爸妈妈走上前去，着急地询问：“医生，我的孩子还有得救吗？”
医生除下口罩，“其实她来这里的路上已经断气了，送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尽力挽救，但是没有恢复心跳的迹象。”
“那你是说我们的孩子已经……”女孩的妈妈掩住脸。
男生只能睁大眼，对医生的话听而不闻，他只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在我们以为她已经去世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她回复心跳了。”医生对此也感到意外。
“那你是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事？”女孩的爸爸妈妈不敢相信，抓住医生的手问。
“可是他的脑部受伤严重，如果五天内没有苏醒的迹象，就会变成植物人。”
医生的话像晴天霹雳。
五天后女孩并没有醒过来。
###
“小海，你知道吗？”11岁的男孩问自己5岁的妹妹。
“知道什么？”小女孩问。
“蜻蜓有一个传说，很美的传说。”
“是什么啊？”那时女孩不知道什么是传说，只是单纯地听哥哥说。
“世上有一只很特别很特别的蜻蜓，如果找到它就能够实现一个愿望。”
“真的吗？好神奇。”女孩拍手。
男生张开眼睛，自己在妹妹的床边睡着了。
他梦到自己和妹妹小时候。
如果世上真的有那只蜻蜓就好了，男生抹了一把脸。
可是……也许会有也说不定。
“小海，哥哥一定要找到那只蜻蜓。”男生抚摸女孩的头发，“你要努力地醒过来，到时我们再去池塘边聊天。”
###
男生回到家，从家中拿出玻璃瓶，盖子也已经打好洞，来到家园后的池塘。
这个池塘不是小池塘而是另外一个，比那个小池塘还要大上五倍。
两年加上三年，五年了。
空气受到污染，塘水也没有五年前般的干净了。
蜻蜓也只有寥寥几只，十指可数。
男生拔了几株小草放进玻璃瓶里面，然后开始抓蜻蜓。
男生不知道能够许愿的蜻蜓是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那个传说是否存在，他心里想着的都是女孩。
五年没有抓了，动作没有之前的灵活敏捷，甚至显得笨拙。
扑空了，失败一次又一次，男生没有放弃，还是一次接一次地努力。
因为他知道，如果放弃就等于放弃女孩。
最后，当泥巴沾满男生的身体，当汗湿透他的衣服……他成功了，抓到一只橘色的蜻蜓。
男生小心翼翼地把蜻蜓放进玻璃瓶里，回家。
在家外，男生把一块鸡肉丢在地上，拿着苍蝇拍守候，等待苍蝇的到来。
“啪！”一只苍蝇惨死。
“啪！”又一只死在拍下。
男生把它们的尸体丢进玻璃瓶里，算是蜻蜓的食物吧……
###
男生带着玻璃瓶去医院看女孩，她还是安详地躺在那里，大地的喧哗都进不了她的耳。
男生把瓶子放在女孩的床头。
“小海，这是第十只了，我还是没有找到能实现愿望的蜻蜓。不过我不会放弃的。”男生坐下。
“小海也要努力知道吗？”男生说，声音慢慢沙哑。
“小海……原谅哥哥，哥哥那天不应该凶你的，对不起……”男生从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三年前的那张。
“小海……”不管过了多久，男生只要看到这纸上的字就会流泪一次，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还是流了。
看着床头的蜻蜓，“如果你是那只能许愿的蜻蜓，拜托你，让我妹妹醒过来。”
“嘀……嘀……嘀……”回应他的只有仪器的声音。
“小海乖，快点醒过来吧！哥哥走咯！”男生把泪擦掉，离开。
门关了，病房又恢复安静。
很静……
“嘀……嘀……嘀……”
女孩的眼皮颤动了。
女孩的手指抽动了。
[全文完]
留言列表
